普京三度入主克里姆林宫后对外政策主要趋向

　　俄罗斯联邦自成立以来，历经叶利钦、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三任联邦总统，其外交政策也经历了叶利钦时期的不断摸索、调整和完善，到普京时期的具有“普京色彩”的积极、灵活、务实的外交，再到梅德韦杰夫执政以来从强硬抵抗向柔性对话转变的过程。如今，普京再一次入主克里姆林宫，并于2013年1月10日正式签署了新的《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与2008年版《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相比，该份文件将俄罗斯定位为越来越难于预料的世界局势的稳定因素之一，将俄罗斯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仍然放在前苏联地区。并且该份文件还指出了未来俄罗斯外交层面的几个不稳定因素。因此，俄罗斯对外政策又将在继承中发展，呈现出新的不同特点。

　　一、重振俄罗斯大国地位将是新普京时期外交的内核

　　把普京带进克里姆林宫的政治导师是叶利钦，也正是叶利钦在苏联解体中发挥了主导作用，而普京则把苏联解体看作是一个“悲剧”。许多前苏联公民，尤其是斯拉夫人，认为苏联的解体不仅意味着俄罗斯领土面积的减少，而且结束了俄罗斯大国的地位。

　　正因为俄罗斯人在苏联统治时期实现了自己的光荣与梦想，而在苏联解体后则饱尝失落与哀伤，这种巨大的反差在俄罗斯人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也聚集了奋发图强的强烈渴望。1999年12月30日，普京发表《千年之交的俄罗斯》一文时特别强调了“大国意识”。他说：“俄罗斯过去是、将来也还会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它的地缘政治、经济、文化的不可分割的特征决定了这一点。在俄罗斯整个历史进程中，它们还决定着俄罗斯人的思想倾向和国家的政策。即使在今天它们依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2000年6月，普京正式推出《俄罗斯对外政策构想》，明确了未来俄罗斯对外政策的核心是重新恢复与确定俄罗斯的大国地位。在2000年7月发表国情咨文中，普京再一次表明了重振大国雄风的强烈愿望。他指出：“俄罗斯唯一现实的选择是做强国，做强大而自信的国家。”2008年7月，俄罗斯新任总统梅德韦杰夫批准了新版《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该文件也明确地传达了俄罗斯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制定国际议程，构建世界新秩序的抱负和恢复自身大国地位的信心。

　　重振俄罗斯大国地位是普京的一个奋斗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俄罗斯可以依赖的条件有两个，其一是与美国相当的核能地位以及在联合国安理会中的常任理事国身份，它使俄罗斯在所有要求安理会决议的关键情况下具有一票否决权。其二是强大的经济实力。而这一条件的实现可能只有通过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来获得。能源是俄罗斯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是所有领域中唯一一个美国、中国、日本或欧盟无法与之比肩的方面。

　　二、加强原苏联地区的影响将是新普京时期外交的优先考量

　　新版《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明确指出，将俄罗斯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仍然放在前苏联地区。俄罗斯将与独联体国家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发展经贸、人文和安全合作，继续建设俄白联盟国家、发展欧亚经济共同体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独联体是俄罗斯实现大国复兴的战略基地，维护俄在独联体的主导地位是俄罗斯对外政策的重中之重。”鉴于独联体在现实运作的过程中的许多不足，如这个组织中有四分之一的成员发生了“颜色革命”;一半的成员国都在想方设法准备加入欧盟或北约;有三分之一的成员接纳美军进驻自己的领土;几乎每个国家都或多或少地打出了“反俄罗斯牌”等等，俄罗斯一直在酝酿新的构想，以推动原苏联地区重新纳入由自己控制之下的不同的保护伞中。其一，积极推动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自由贸易区的建设。这将比形式上的俄罗斯白俄罗斯联盟更有利，因为能源丰富、快速发展的哈萨克斯坦对发展停滞的白俄罗斯能带来增长的活力。其二，建立欧亚联盟。普京于2011年10月3日撰文称，将在俄白哈三国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的基础上，遵循平等、主权和自愿的原则，与各成员国共同建立欧亚联盟，将其打造成世界格局中新的一极。

　　普京启动欧亚联盟建设的目的在于构筑共同经济空间，通过融合前苏联国家来提高俄罗斯的全球地位，扩大自身在前苏联地区的影响，在与美国、欧盟和中国的地缘政治竞争中占据优势。但是这一构想能否成为现实依然是个未知数。联合早报网刊文称，普京构想的欧亚联盟不太可能获得强烈响应。文章认为，比较保险的成员国是白俄罗斯和和哈萨克斯坦，前者还不是上合组织的成员国，只是对话国，乌克兰是一个急于延揽的对象，而基辅最终选择的应该是欧盟。上合组织有欧亚联盟的雏形，但绝对不是普京的欧亚联盟。因此，普京的欧亚联盟规模存在于他的梦幻计划中，外界暂时无法准确估计。王树春等人认为，独联体各国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各国立场尚未达成完全一致、部分国家态度摇摆不定，以及西方国家外部势力百般阻挠等。因此，欧亚联盟在2015年前最终建成的可能性较小。莫斯科卡内基基金会的迪米特里?特莱宁(Dimitri Trenin)指出，俄罗斯领导人已经放弃融入西方，并着手构建以他们自己为主的莫斯科中心体系。要取得原来的帝国地位完全不现实，虽然帝国不能再复活，而在国家间实现经济一体化是可能的。可问题的关键是，俄罗斯在其它国家之间似乎还没有找到平衡点。因此，这一构想能否完全实现还不得而知。

　　三、对抗中寻求合作将是新普京时期处理对美关系的基准

　　在普京的第三任期内，俄美纠纷依然是抹不去的。卢基扬诺夫认为，普京担任总统和总理的12年间对美国的负面印象逐渐累积。当普京刚开始担任俄罗斯总统时，他希望俄美两国能建立全新的关系，让双边关系改善并变得更加稳定和平等，但普京的所有尝试都失败了。在对美国失望后普京坚信，俄美两国根本不可能建立正常的互信关系，只有当俄罗斯展示强硬立场时，两国才可能在某些问题上进行利益交换或者达成妥协。普京对美国的这种负面印象仍将在他重回克里姆林宫后对俄罗斯的对美政策产生重要影响。在对美关系上，俄罗斯仍将坚持强硬立场，暂时还看不到有任何因素能够改善两国关系。 　　但是俄罗斯对美国的态度看起来好像是矛盾的：一方面与华盛顿合作，其中包括赋予美国领空飞行权，并为美军在阿富汗内外活动提供基地，然而又试图阻止美国在中亚和里海地区建立永久的警戒部队。俄罗斯的这种矛盾心理究其原因在于“双方国力和相互战略需求的失衡与不对称”，因此在冷战结束后始终俄美始终未能建立起俄罗斯所希望的相互尊重、利益共享的双边关系态势。而且从总体上看，俄美之间的这种不对称态势一时难以改变。因此，未来俄美之间将是竞争大于合作。但俄美双方也不可能成为敌人，因为毕竟在一些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领域，双方具有明显的利益一致性和不同程度的合作。再加上近年来，俄罗斯在外交上比较审慎。俄罗斯外交坚持的一条原则就是，不要让情况变得更糟糕。普京上台后仍将坚持这一原则，故而未来俄美关系的主基调将是“对抗中寻求合作”。

　　四、俄罗斯的帆要借助中国的风将是新普京时期中俄关系的写照

　　中国是世界和亚太地区发挥重要作用的国家，又是俄罗斯的最大邻国，两国关系的状况如何对各自的安全和发展是至关重要的。俄罗斯独立以来，国内外局势错综复杂，动荡多变，致使其外交政策一直处于变化调整之中。伴随着这些调整，中俄关系经历了相互视为友好国家，建设性伙伴关系，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四个发展阶段。由此可见，俄罗斯独立以来的对华政策目标在不断地向更高的层次推进， 从而也使中俄关系不断地向前发展。

　　那么俄罗斯未来想在哪些方面倚仗中国的风来驱动它的帆呢?笔者以为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看，其一，从战略角度来看，俄罗斯将继续用东方外交来平衡西方外交，避免美国一极主宰世界，而这个平衡的依重力量就是中国。由于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矛盾时隐时现，时松时紧， 并且美国一直在打压俄罗斯的生存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为了维护自身的大国地位，它需要借助中国的力量奉行均衡的对外政策，以抵消西方国家对它的战略压力，维护国际战略力量的大体平衡。在叙利亚问题上中俄两国协调立场，共同应对，以及在朝核问题等地区热点问题上的合作都是很好的例证。其二，在全球金融危机的严峻显示面前，俄罗斯也要借助中国的“东风”助推其经济的发展。尽管中国经济受到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但仍保持着高速增长，其主要原因就在于中国经济是以发展生产和消费为目标。而俄罗斯的经济发展严重依赖能源的出口，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和国际油价波动，以及欧洲深陷危机，动摇了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使俄罗斯经济增长方式的脆弱性暴露无遗。在目前的条件下，如果俄罗斯要想摆脱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应该侧重于与整个亚太经合组织国家，当然也包括与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全面发展经贸关系。因此，可以预见，未来中俄经贸关系会得到较快的发展。

　　但是，也存在许多切实的问题影响着俄罗斯的对华关系，如“中国威胁论”，文化的偏见，政热经冷的不平衡发展以及缺乏系统稳定的对华政策等等。虽然中俄关系在迅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和问题，但中俄关系的发展前景依然是可预测的和乐观的。有迹象表明，俄中双方正在采取措施努力改善双边关系的整体气氛。“俄罗斯有关部门的一篇文章指出，中国不是威胁，那些担心中国在俄远东地区扩张的想法是毫无根据的。俄罗斯政府还计划在俄大学中增加对中国研究以及汉语学习的投入。中国政府也制定了一项相应的计划，用以改善中国在俄罗斯的形象，减少俄罗斯社会上的反华情绪。”正如普京自己所说，中国的发展对俄罗斯不是威胁，“俄罗斯的风帆要借助中国的风”。

　　五、结语

　　普京第三度入主克里姆林宫，这预示着俄罗斯将进入一个新的普京时期。新普京时期内俄罗斯对外政策的走势如何，无疑会引起世界的普遍关注。从普京刚刚签署的新版《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来看，“继承中发展”是新普京时期对外政策的鲜明特点。俄罗斯仍将推行积极、灵活、务实和平衡的对外政策，为“重振俄罗斯大国地位，复兴俄罗斯经济”积极创造有利的外部条件。从长远来看，普京定将在先前的基础上继续励精图治，进一步扭转俄罗斯独立以来国力衰退，国际地位下降的颓势，实现重振俄罗斯，恢复大国地位的目标。从近期来看，新普京时期俄罗斯外交必将会为国家的持续发展战略创造有利的外部条件，在世界金融危机阴霾未散的情况下，提振俄罗斯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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