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A,不够A”格式的语义分析与对外汉语教学

　　一、“很A，不够A”格式的语义分析

　　开始关注这一格式是因为一个某饮料品牌的广告：一所寺庙中的一个外国徒弟和中国师傅之间的速度竞技，最后徒弟输给了师傅，师傅对徒弟说了句 “很快，不够快！”。

　　结合广告内容我们可以知道， “很快”与 “不够快”形成了语义上的对立，即发生了语义上的转折。《汉语知识》把“A 但是B”和“虽然 A，但是 B”统称为“转折复句”，对转折复句的解释是“前一个分句说了一个意思，后一个分句不是顺着前一个分句的意思说下去，而是作了一个转折，说出同前一个分句全然相反的意思或同前一个分句相对的意思……”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个转折复句。

　　在复句中，有根据需要或者为了省力将关联词语省略的，我们称之为“意合复句”，显然“很A，不够A”就是这样一个省略了关联词的“意合转折复句”，那么，从语义表达上看，我们从两种省略关联词的情况分析“很A，不够A”这一格式 。

　　我们来看两个例子，为了便于观察，这里我们都用形容词“快”来举例。

　　（1）在一场赛车比赛中，车手A赢了车手B，赛后A对B说：“很快，不够快！”显然A向B传达的意图是：虽然你开得很快，但是我开得更快。我们可以将这句“很快，不够快”还原为“虽然很快，但是不够快！”

　　（2）小明问小李去小张家坐火车是不是很快，小李回答“很快，不够快”。从小李要表达的意思上看，我们就会了解到：去小张家是坐火车是很快，但是还不是最快的方式。所以，我们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坐火车去是很快，但是还不够快。

　　从（1）句和（2）句的对比中我们发现，在（1）句的语境中，A车手是以优胜者的态度对B车手表达一种蔑视与讽刺，从而达到成就自己成绩的心理目的，这一点与广告中师傅对徒弟表达的语义如出一辙。而（2）句所表达的语义就显得“温和”许多，从（2）句说话者小李的语义立场上看，他想表达的意思仅仅是从小明家去小张家坐火车的确很快，但是，还有比坐火车去更快的方式，比如开汽车，坐飞机等。虽然A句与B句之间形成了语义上的对立，但并没有否定前者而成就后者的意思，所以我们认为在（2）句这样的语境中，“很快，不够快”的语力要弱很多。

　　综上所述，“很A，不够A。”这一格式，在两种不同的语境中有两种语义上的表达。即：

　　（1）语气强烈，带有挑衅或者蔑视之意，多发生在竞技性或对抗性的语境中，用于成就自己，夸赞自己。

　　（2）语气委婉，客观地肯定前者但是强调还有比前者所能达到的程度更进一步的事物。多用于回答对方的提问，对两种事物进行合理地比较。

　　我们再来看这样一个例子：

　　A问B：“这件衣服我穿着好不好看？”B回答：“很好看，不够好看。”如果我们还原这句话的关联词，便是“很好看，但是不够好看。”显然，在生活中，我们一般不会这样说，因为，在这种语境里，提问者的心理预期是得到回答者的肯定，也就是说，A希望B说出这件衣服A穿着很好看，并不希望出现“但不够好看”这样的转折。所以，在这样的语境中，B所表达的意思是不够礼貌的。相反，如果提问者的心理预期是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那这时我们也不能用“很A，不够A”这样的格式来进行回答，例如：

　　A问B：“我的衣服脏么？”B回答：“很脏，不够脏。”这段对话中A的心理预期是希望衣服不脏，而“很脏，不够脏。”的这种回答恰恰是在表达B的心理预期是希望A的衣服更脏，显然不符合该语境下的语义表达。甚至是不礼貌的，粗鲁的回答。

　　二、“很A，不够A”的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在任何语言交流中我们都要一直遵循交际对话的礼貌原则，对“很A，不够A”这样的格式，我们要明确地区分其在不同语境下所呈现的语义表达，这样就可以避免将不积极的语义教授给外国留学生。

　　我们可以将“很A，不够A”的格式在上文中例（2）句子的语境里教授给学生，这样可以回避（1）句语境中所表达出来的蔑视、挑衅或自我夸赞之意，让学生学会利用这样的句式来表达对两个事物进行客观的比较的意思，而且要告诉学生“很A，不够A”这一格式的语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比较强的，尤其是在回答对方提问时，如果对方的心理预期是希望得到肯定甚至夸赞的回答，那么就不要用这样的格式，要直接用肯定句来回答。如果是回答对方并不希望发生或者选择的提问时，也不要用这一格式，否则会带来误会，违反了交际的礼貌原则，甚至造成交际失败。另外，在教授的过程中，我们应尽量还原这一格式的关联词语，这样更有利于帮助留学生进行语义表达。

　　“很A，不够A”这样的格式，在生活中是需要很多语境的限制的，不能随便使用，尤其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对这一格式的教授要尤为注意区分不同语境下的不同表达，切不可教给学生一并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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