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果洛地区《格萨尔》史诗的道德体系

格萨尔王传《诞生篇》中记载：角如（格萨尔诞生后，同父异母的哥哥嘉擦协嘎命名为‘角如’）以莲花生大师给自己的授记和叔叔超同的次次迫害；母子俩驱逐玛域独居已过了一段时间；角如年满八岁时，向龙王祈求雨水，使岭地降雪。全被积雪覆盖，牛羊牲畜纷纷饥饿死亡。岭人集会商议，决定派奔巴嘉擦协嘎、擦香丹玛江查、达戎超同、百长宛德玛鲁、嘉洛顿巴尖参、噶岱曲迥尉那等六人同往玛域；到角如跟前借草场逃难，角如答应他们的请求。随后岭部洛来到玛域的聚会上，角如用威镇大众曲调；唱这分封玛域草地的歌道：“玛域的孜拉金山前，苍天盾圆像八辐轮，……分给尼奔达雅做封地！河首九山连绵处……”[1]上述歌词里所提到的地名在有关学术著作里一一记载和辨认：“孜拉金山（果洛州玛多县境内）、河首（果洛州玛多县境内）、河腰孜拉山（果洛州玛沁县和甘德县西北地域）、玛域普珠达垅秀茂（玛多县扎陵湖，藏语称“嘉让湖”的嘉洛地域）、斯巴扣茂若宗（甘德县境内）、玛贡花石山（玛多县境内）、黑鬃大豁象鼻山（达日县境内）、姜垅玉热古支（玛卿山的西南界）、炮饶尼玛勒钦（达日县境内或邻近地）、玛热达莲花大鹏宗（甘德县有关联）、玛域扎西察笛上（玛多县境内）………”[2]河首是藏语“玛多”的意译，指现在的玛多县，河腰是藏语“玛盖”的意译。随着社会的发展和部落变迁、战争等原因，地名也随之变更和消亡，现在很难辨认。有幸史诗主人公角如分封玛域草地时唱的歌词里所提到的地名和相关研究成果，我们可以确定“玛域”就是果洛地区为主的黄河源头藏区。
　　一、格萨尔说唱艺人
　　对于《格萨尔》史诗来说：民间艺人是史诗的创作者和传承者。有了这些代代用自己喜爱史诗之情；信仰史诗之神而艺人他自身具有的聪明智慧、超凡的记忆力传播和发展、保存的这些民间杰出的说唱艺人，史诗才流传到现在，也会传承到未来而至强不息。因此，《格萨尔》史诗成为当今极少的保持“活形态”的史诗，也被冠上了“东方<伊利亚特>称号”而列为世界史诗之最。
　　依据艺人们的史诗记忆与演唱形式特点，杨恩烘女士将藏族《格萨尔》艺人分为“神授艺人、闻知艺人、掘藏艺人、吟诵艺人、圆光艺人”[3]等五种类型。降边嘉措学者分为“托梦艺人、顿悟艺人、闻知艺人、吟诵艺人、藏宝艺人、圆光艺人、掘藏艺人”[4]等七种类型。还有些学者在此基础上加了“智态化艺人（智态化一词本属于藏传佛教伏藏传统中的一个概念，有时被称为‘智态化伏藏’。藏语谓‘塔囊’（Dag snang），在佛教文献中被译为‘净相’[5]）”和“书写艺人（藏语中称为者仲）”、“吉仲艺人（吉仲是藏文的音译，传承之意）”等。果洛地区有种类齐全、形式多样、说唱内容丰富的众多民间艺人。比如“掘藏艺人”格日尖参和“智态化艺人”丹增智华、“书写艺人”昂钦多杰、“圆光艺人”才智（2012年9月20日，在西北民族大学榆中校区大学生活动中心艺人他举行“圆光艺人眼中的<格萨尔>唐卡展览”。唐卡上的人物形象、史诗情节栩栩如生、能目睹到当时史诗社会的写真）等。各类说唱艺人都具有天赋才能和习艺原因、习得方式、习艺过程、演说风格等特点。下面举神授艺人昂日的艺人之路来认识果洛地区独有的史诗文化氛围对说唱艺人的作用。
　　所谓的神授艺人“藏语称为‘巴仲vbabs sgrun’，意即‘降下（来）的传奇故事’（者）。这一类艺人大多自称童年时曾做过奇特的梦，梦醒以后便开始了说唱史诗的生涯，说唱部数由少至多，逐渐成为一名艺人”[6]对于神授艺人来说：每个《格萨尔》说唱艺人都具有的语言表达能力和超强的记忆力之外，还有以下几点：神授艺人对地方神和莲花生大师、格萨尔王、三十勇将、藏传佛教中的三宝、圣佛等有着坚定不移的信仰。也曾以人力旅行的方式朝拜过众多藏区有名的宗教圣地。神授艺人相信自己说唱的史诗情节都依据神的启发而用梦等媒介来领悟；因此说唱史诗之前带有供奉和膜拜神的仪轨。说唱时艺人自已会进入半清醒半昏迷状态，犹如潮水般不间断地说唱史诗，达到高潮时很难阻止而说唱时间比其他艺人较长。《格萨尔》说唱艺人当中说唱部数最多的大部分为神授艺人。笔者觉得昂日艺人成为顶尖的《格萨尔》艺人具备以下条件：（1）自身条件。艺人自己有超强的记忆力和富有诗意的语言表达、高亮的嗓音、虔诚的的信仰、坚强不屈地喜爱《格萨尔》（既然文革期间也独自坚持说唱<格萨尔>），更主要的是他能吃苦耐劳和说唱史诗为人生目标而坚定不移。（2）外界条件。艺人自己生长在浓厚的史诗文化氛围（艺人他是“史诗村”德尔文部落的后裔）和父亲掘藏艺人的熏陶中。父亲离世后流浪各处说唱《格萨尔》和朝拜宗教圣地，顺便得到了多则·阿旺仁增活佛等宗教学者对他生活上的帮助和激励说唱《格萨尔》，还认定为赞木活佛转世并扎姆塘寺举行认定仪式；留在寺里学习宁玛派的经典来巩固藏语基础等。每一个果洛地区的民间说唱艺人来说：都是那地方独有的史诗文化底蕴来培育和传承下来的，昂日艺人也不例外。
　　三、《格萨尔》遗迹
　　对于果洛地区来说：有数不胜数的《格萨尔》遗迹和赋予史诗故事情节的风物传说。“能否成为科学的论据，《格萨尔》遗迹可以分为两类：（1）历史遗迹，（2）风物传说。历史遗迹也可以分为：（1）遗物，（2）遗址”[7]借鉴上述分类法举例果洛地区的《格萨尔》历史遗迹和风物传说。
　　1.《格萨尔》历史遗迹：狮龙宫殿
　　对于“狮龙宫殿”的由来史诗中有着优美的情节：角如母子来到玛域地区后，年幼的他用自己的英勇消除了从拉达克和汉地来的商人们在路上遭遇的盗窃之苦；他们兴高采烈地给角如送见面礼和个个心中感激不尽。“这时角如便对拉达克和汉地的商人们，提出了在卓卓鲁古卡库地方建造宫殿的要求。宫殿的西北东三面的三座小城，是由汉地的茶商修建。南方的一座小城，是由拉达克商人建造。中间宫殿的第一层到第四层 是龙王帮助修建。第五层殿堂是由格卓念神和玛杰奔热山神来修建，石料是很多的狮子驮来的，木料是老虎从阴山的密林里运来的，屋顶是由念达诸神盖上的。因而，这座宫殿又号称‘僧珠达孜宫’。”[8]宫殿所建地“卓卓鲁古卡库”在《格萨尔地名研究》中辨认为果洛州达日县。现在的“狮龙宫殿”位于达日县城西约15公里，“周围有向阳和背阴的368个山谷，形似莲花，花蕊中心坐落着神秘的狮龙宫殿”[9]宫殿雄伟壮观、引人注目、建筑风格独特。2011年8月本人到果洛州达日县朝拜狮龙宫殿时，一名当地牧民口中听到：“百瓣莲花之花蕊；建有角如狮龙宫。百沟面朝这宫殿；达日河合黄河处”。宫内有妙吉祥称法王和白莲法王、佳善法王、尊胜法王、善友法王、宝手法王等二十五代法王和达戎晁同、嘉洛顿巴尖参、奔巴嘉擦协嘎、擦香丹玛江查、噶岱曲迥等岭国三十勇将、珠姆、乃琼等岭国妇女们的佛像。“1992年3月10日，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给题词《格萨尔大王狮龙宫殿》。1997年6月1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等4家单位给达日县格萨尔狮龙宫殿授予英雄史诗《格萨（斯）尔》抢救与研究工作先进单位，并颁发了荣誉证书。”[10]每逢五月初四各地群众聚到狮龙宫殿附近的煨桑台举行煨桑祭祀活动。
　　2.风物传说
　　这儿所提到的“风物传说”就是关于格萨尔史诗中那优美而动听的故事情节，赋予在大自然山丘湖水等风物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代代相承的口头艺术传说。有些风光景物确确实实与《格萨尔》史诗中讲的那些主要领地相吻合。果洛地区主要有“格萨尔赛马称王地起点‘阿玉迪’（今玛多县黄河乡境内）、珠姆观赛台‘鲁底山’（今玛多县境内扎陵湖和鄂陵湖、卓陵湖之间）、格萨尔王的第一处领地‘玉龙森多’（今达日县查郎寺附近）、珠姆的故居‘嘉洛城堡’（今玛多县境内扎陵湖边）、珠姆伤心欲绝的地方‘黑海’（今果洛州花石峡西边）、格萨尔王的修行圣地‘班玛仁托神山’（今果洛州甘德县东南部岗龙乡境内）、晁同的头盔（今果洛州玛多县花石峡镇名叫敦格喀多的地方）、阿达角城（今果洛州达日县境内）”[11] 上述的这些山山水水都与史诗情节联接在一起，比如：玛多县境内的“阿玉迪”和“鲁底山”在《格萨尔》史诗中这样记载：岭国的赛马会上，“各部落参赛的马匹列成了马队，向‘阿乌底’山下浩浩荡荡地走去。这时候，嘉洛？僧姜珠姆、俄洛·乃琼、卓洛·贝噶拉孜、总管女儿玉珍、擦香的姑娘孜珍、亚塔的姑娘赛错、超同的女儿超茂措等一帮姑娘身着华丽的服装，好像天工神造；各种珠宝装饰，犹如龙王惠赐。一个个美丽无比，可爱迷人。她们一起去到‘拉底山’上煨起了桑烟，回头又去‘鲁底山’上与观众一起观看热闹”[12]（该论据里的阿乌底和阿玉迪是同一座山）。其中，格萨尔王的第一处领地玉龙森多和珠姆的故居嘉洛城堡、格萨尔王的修行圣地班玛仁托神山等不仅仅是风物传说，还在《格萨尔》史诗中的历史、地理考证和生态保护、民俗习惯、宗教信仰方面的研究有一定的科学价值。尤其，这些风物传说对史诗文化推进和保护、传承、传扬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
　　四、“德尔文”部落
　　位于果洛地区甘德县柯曲镇境内的“德尔文部落”具有浓厚的史诗氛围和丰富的文化环境；是格萨尔文化传承基地。这里的人们崇敬和信仰格萨尔王并把史诗的传承作为自己的使命而代代相传，而认定格萨尔王是莲花生大师的化身，能抑强扶弱，为民除害，使众生脱离苦海的救世主。该部落人深信自己是藏族“董”氏华秀部落的后裔，“董氏衍生出玉察、德合察等十八大‘察’系和华秀、贡秀、日秀、拉秀、都秀、路秀、赛秀、才秀等十八大‘秀’（后裔），德尔文部落正是属于十八大秀之华秀部落”[13]。岭国人是“董”氏的后裔，《格萨尔》史诗中记载：“文字、阿和‘穆波冬’，三者赞前最要紧。歌头用阿做装饰，人种来自‘穆波冬’……”[14]“穆波冬”是藏语的音译，“穆波”是藏语中指“黑红色”。“冬”和“董”是不同的音译，指同一个氏族；藏族最初四大姓氏之一。从古至今，德尔文部落的男人们个个英勇善战而战死在沙场是算一间难能可贵而光荣的事。就这样的语境下民间产生了众多赞扬英雄业绩的民间传说。另外，这里出现了众多格萨尔英雄的转世，“尕德之子南卡托合杰的转世已故掘藏大师谢热尖措和格日尖参、米穷卡德转世昂仁、噶德香文尖转世吾洛、蒙东江德拉赤噶转世喇麻德华、奥吾阿尼华桑转世多乎旦。此外，说唱艺人巴才、已故女艺人塔尔措等等，他们有的能撰写《格萨尔王传》几十部甚至上百部。”[15]等该部落是一个继承、弘扬着传统史诗文化的部落，是一个值得人们去研究和挖掘、保护的部落。2006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全国《格萨（斯）尔》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命名为“德尔文部落《格萨尔》文化史诗村”。
　　综上所述，对于果洛地区来说：具有丰富的《格萨尔》文化资源和史诗文化背景，德尔文部落等对传承和弘扬《格萨尔》史诗有着丰厚的群众基础、加上历届领导高度重视对于《格萨尔》文化的抢救和保护，格萨尔文化不断的向前发展和充实，也被誉为名副其实的“董”氏后裔和《格萨尔》文化之乡。
　　参考文献：
　　[1][8][12][14]王兴先总主编：格萨尔文库（第一卷）[Z].兰州：甘肃民族出版社，1996：112～116页，106页，217页，14页.
　　[2][7]曼秀·仁青道吉.格萨尔地名研究[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1：103～110页，76页.
　　[3][4][6]扎西东珠，王兴先.格萨尔学史稿[M].兰州：甘肃民族出版社，2003：516页，517页，516页.
　　[5]诺布旺丹.“智态化”思维与诗性智慧——一位《格萨尔》艺人的精神图谱[A].青海省《格萨尔》史诗研究所：格萨尔研究[J].2010（2），西宁：青海省《格萨尔研究》编辑部，2页.
　　[9][10][11][13][15]索南多杰.中国格萨尔文化之乡玛域果洛[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10：178页，180页，100～115页，164页，168～170页.
　　（作者简介：完得冷智（1987.9-），男，藏族，青海同仁人，硕士，西北民族大学格萨尔研究院，格萨尔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