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阶层自我认同的影响因素

　　自马克思、韦伯和涂尔干分别提出“阶级分层论”、“阶层分层论”和“分工分层论”，社会分层的研究一直处于社会学的核心地位。李强将因社会声望不同而引起的分层不同，称之为主观分层法。该种方法强调的是一个人社会地位的高或低，必须要得到别人或公众的认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社会学家彼得?布劳和奥蒂斯?邓肯提出了以职业地位为标准的分层模式。收入水平与人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取向、社会安全感和工作积极性等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而性别在社会分层中的重要性也已得到较多实证研究的支持，学术界在性别是社会分层的重要维度上达成了共识。教育程度直接影响人们的能力、知识、技能、趣味等，会造成个人在社会地位方面的明显差别。党员身份在各种社会资源的获得上较非党员有较大的优势，已在谢宇、韩怡梅对中国收入水平的研究中得到证实。故本文将从职业、性别、教育、收入、党员身份和所属民族这几个因素，探究影响当代中国人自身阶级认同的因素。

　　1.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定序逻辑斯回归法（ordinal logistic regression）分析数据，可以克服因为量表给出的一系列定序选项之间距离不相同的困难。可观察到变量的期望概率等于与上一个断点关联的概率减去与下一个断点关联的概率，其计算公式是

　　其中bi是Xi的回归系数，ki是被观测变量的“断点”。通过该等式可以由断点值和回归方程的系数计算出可被观察到变量的实际概率取值。

　　数据来自“200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以下简称CGSS2008），把阶层分为：下层阶级、工人阶级、中下阶级、中间阶级、中上阶级、上层阶级。影响个人社会阶层认同的变量分别为：现在的职业类别（有固定工作、无固定工作、自雇职业、在自家开办的企业工作）；家庭经济状况在当地水平（远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教育，用已完成教育的年数表示；性别（男vs女）；政治面貌（党员vs非党员）；民族属性（汉族vs非汉族）。

　　将“家庭经济状况在当地属于哪一水平”作为衡量收入的变量加入模型，考虑到以下几点：虽然CGSS2008提供了个人和家庭的绝对收入情况，但涉及到收入等敏感性问题的数据质量不高，再则各地区收入水平相差巨大，仅考虑绝对收入，不考虑地区差异，结果难免出现偏差；同时因为人们总是倾向于和周围人的比较中，获得自我认同。以往的研究，民族并没有作为一个重要影响因素，不失一般性，本文使用加入民族变量和不加入民族变量两个模型进行处理。模型1中包含的自变量有现在的职业类别、家庭收入状况、教育年限、性别、政治面貌，模型2还加入民族属性作为自变量。结果如表所示。

　　2、收入水平和职业类别是影响社会阶层自我认同的重要因素

　　模型的基线为“一个拥有固定工作的，非党员女性，收入水平属于所在地远低于平均水平，她倾向于将自己划入哪一个社会阶层”。正的回归系数代表与基线类型比较，倾向于将自己划入较高的社会阶层，负的回归系数则代表倾向于将自己划入较低的社会阶层。

　　模型1的所有回归系数中，只有无固定工作和男性这两个变量为负，这说明其他变量相同时，无固定工作的人比有固定工作的人倾向于认为自己属于较低的社会阶级，男性比女性倾向于认为自己属于较低的社会阶级。其他正回归系数，也符合一般观念下的社会常识，即：学历越高，在当地相对收入越高，拥有党员身份的人倾向于将自己归为较高的社会阶级。在职业分类中，认为自己拥有较高社会阶级的职业排序依次为：家庭拥有企业、自雇职业、固定职业以及无固定职业。一般而言，家庭收入大多来自于职业，将职业和收入同时加入模型时，不能忽视它们可能存在的多重共线性问题。经过检验，职业类别和相对收入的多重共线性约为1.5，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以将两者在同一回归方程中处理。

　　回归系数经标准化处理，可以较为清楚地显示各变量对个人社会阶层认同的影响大小。收入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的影响最大，其次是职业类别，党员身份。教育年限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民族属性的模型2基线为“一个拥有固定工作的非党员非汉族女性，收入水平属于所在地远低于平均水平，她倾向于将自己划入哪一个社会阶层”。由表可知，民族属性回归系数高达0.337，大约和职业为自雇的回归系数相当，说明其他条件一致时，汉族比起非汉族更倾向于认同自己属于较高的社会阶层。回归系数标准化处理后，系数达到了0.009，甚至高于党员身份对个人社会阶层认同的影响。同样的，在模型2中，无固定职业和性别的p值在统计意义上依然不显著。收入情况和职业类别的影响大小在两个模型中并无太大的区别。

　　由两个模型可知，性别和有无固定职业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无显著影响。党员身份、民族属性和教育年限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有一定的影响，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收入水平和职业类别。

　　3、研究结论

　　3.1收入在所在地的相对水平和职业类别（这里将职业类别分为三类：拥有家庭企业，自雇职业，固定职业或无固定职业）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收入占据支配地位，职业类别居后，三种职业类别中，倾向于认为自己居于较高社会阶层的依次为：家庭拥有企业工作，自雇职业、固定职业或无固定职业。

　　3.2教育程度、党员身份和民族属性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会产生一定影响，但低于收入水平和职业类别。其中汉族身份的影响高于党员身份，教育程度的影响最弱。

　　3.3其他条件相同时，有无固定职业不对社会阶层自我认同产生显著影响。据以往研究，性别在社会分层中是不可忽视的一个维度，但在社会阶层自我认同上，性别并无显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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